关键词  刑事 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

裁判要点

2015年7月最高人民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颁布了《关于审理拒不执行判决裁定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这是针对司法实践中认定“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的标准各地掌握和理解不同而进行的有针对性的解释，特别是对于如何界定“有能力执行而拒不执行，情节严重”进行列举式的规定，并且将此罪规定为“公诉与自诉”相结合，确保有力打击此类诚信缺失的行为。

相关法条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一十二条

基本案情

自诉人张某以其2011年4月在给被告人李某建房施工过程中拆模时从梯子上摔下，造成一级伤残为由，向本院提起民事诉讼。本院于作出民事判决书，判决常某、程某、李某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五日内分别赔偿张某的各项经济损失人民币89180.99元，如未按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的义务，应按法律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承担案件受理费1781元。判决生效后，张某于2015年12月21日向本院申请执行，经审查后本院于2015年12月30日立案执行。本院执行人员向李某送达了执行通知书，限李某于2016年1月25日前自动履行判决确定的上述给付义务。李某没有按期履行。本院执行人员于2016年3月16日向李某送达了《财产申报令》和申报表，但李某以没有钱为由拒不申报。2016年5月10日本院以李某拒不申报财产为由，对李某拘留十五日；此后李某仍拒不执行。张某于2016年7月22日向公安机关提出控告，公安机关未予立案。2016年10月12日，张某向本院提交刑事自诉状，请求依法追究李某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的刑事责任。2016年10月13日，本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立案并对李某予以逮捕。经查，李某有劳动能力和收入，并在罗山县莽张镇街道拥有房屋三间三层。

裁判结果

河南省罗山县人民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于2016年10月判决：被告人李某犯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

裁判理由

被告人李某对人民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的生效判决、裁定有能力执行而拒不执行，情节严重，其行为已构成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李某辩称，其没有履行能力，不构成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经审理查明，在本案执行过程中，执行人员向李某送达申报财产令后，其拒不报告财产情况，经采取拘留措施后仍拒不执行，其行为符合《最高人民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关于审理拒不执行判决、裁定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二条规定的“其他有能力执行而拒不执行，情节严重的情形”，构成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

案例注释

我国人民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生效的判决、裁定执行难长期以来一直是影响司法公信力，降低民事诉讼效率的重要原因，1997 年刑法单独设立的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以下简称“拒执罪”）虽然一定程度上增强了判决裁定的执行力，但也在司法实务中暴露出了许多问题。在全面依法治国的大趋势下，最高人民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对解决判决裁定执行难的问题也下了很大的决心，针对拒执案件审理的实际需要专门出台了相关司法解释。下文将简析司法实务中拒执罪的适用现状及其存在问题的原因，结合最新的法律法规探究解决途径，为拒执罪适用的发展完善提出思考与建议。

一、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适用现状

（一）拒执罪在实务中的使用率不高

大多数的拒执罪都源于拒不执行民事判决，但在实际中，未如期履行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民事判决、裁定的人数要远远多于被判处拒执罪的人数。即使是强制执行的案件中，最后被判处拒执罪的也微乎其微。刑法中拒执罪的罪状为“有能力执行而拒不执行的”，许多当事人的行为其实已经达到拒执罪的立案标准，然而由于其在采取强制性措施前便履行了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的判决，司法机关往往就不会继续追究，或者将已经立案的案件撤销。没有将这些当事人纳入拒执罪的范畴，造成了最终被判处拒执罪的人与拒不执行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判决的人数出现了巨大的差异。

（二）拒执罪判处刑罚较轻，缓刑率高

《刑法修正案（九）》中对拒执罪的定罪量刑进行了调整，增加了“情节特别严重”的量刑情形，最高可判处七年有期徒刑。然而实践中，最终因拒执罪被判处有期徒刑的案件也并不多见。2015年 7 月出台的关于拒执罪的司法解释也明确了酌定处罚情节的适用，为了体现刑法的谦抑性，只要被告人在一审宣判前积极履行义务，双方达成和解，在量刑时可以酌情从宽。因此在案件的审理过程中，无论被告人是否有达到情节严重的行为，无论拒不执行判决的时间和数额，都可以酌情从宽，适用缓刑。在这种情况下，实际上是宽限了被告人执行期限，让其获得更有利的结果。

二、造成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面临困境的原因

（一）实体方面

1．对能够追究被执行人拒执罪的时间点规定模糊，尤其是判断关于执行的起算时间标准存在分歧有四种不同的意见：第一种意见认为，应该以执行申请人向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申请之日为起始日期。第二种意见认为，应该以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执行立案之日作为起算时间。第三种意见认为，应该从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执行后送达执行通知书等执行法律文书日起算。第四种意见则认为，应该以判决生效之日起计算。我国刑法以及司法解释至阐明了有能力执行而不执行以及情节严重是构成拒执罪的条件，但没有拒执行为的时间节点作出明确的规定，因此在司法实践中追究和认定拒执罪对此标准难以统一。

2．“情节严重”的罪状不明确

2015 年 7 月出台的司法解释列举了三类八项情节严重的行为，阐述了不同主体触犯拒执罪的方式和手段，基本涵盖了一些

“老赖”的常见行为。但是在实践中，情节严重的形式不胜枚举，即便是情节相似的案件，一些数额和时间上的差异也会使得量刑结果相去甚远。因此应该针对拒执罪中的“情节严重”制定一些能更加直观反映出有无造成严重后果的评判标准，例如标的物的数额、拒不执行的时间等。现有的刑法和司法解释给拒执罪的适用留下了很大的自由裁量空间，使得司法工作人员在是否立案、是否定罪的问题上举棋不定，使得司法的权威被侵犯，威慑力也有所减弱。

（二）程序方面

1．拒执罪调查取证困难被执行人往往会采用隐蔽的方式和渠道转移、藏匿、毁坏财产，加上被执行人的不配合，采取欺骗、耍赖或者干脆避而不见的方法躲避执行，给拒执罪的调查取证带来了困难。在调查中涉及房产、车辆、银行存款等类目，需要调查的范围跨越部门和地域，然而司法机关展开侦查工作的措施和手段存在局限，以至于拒执罪的证据收集和固定不及时。此外，拒执罪启用自诉有一定的条件，因此要证明被执行人的行为符合拒执罪追诉标准的责任都落在了司法机关的头上。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同时承担侦查和审判的职责，面临人力资源的窘迫和巨大的办案压力。而刑事证据的审查非常严格，身为审判者的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所提供的证据则处于尴尬的地位，对这些证据的审查程序也没有监督制衡，难以说服被告人和辩护律师，使得拒执罪的确证难度更上一层楼。

2．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在拒执罪审理中角色复杂

拒执罪的特殊之处在于行为性质的变化，被执行人由侵犯他人的利益变为侵犯司法秩序，因此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所需要调解的问题也从人与人之间的矛盾转化为与国家的利益冲突。从这个角度上看，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不仅是受害者，还是侦查员、证人和审判者。在拒执罪的审理过程中，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首先要充当侦查员的角色，将收集地证据材料移送公安机关连，然后作为控告者与检察机关一并行使控诉职能，最后还要在法庭上以审判者的身份进行审判。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在这样的情形下难言公正。而公安机关和检察机关囿于自身职能限制和业务安排，与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在拒执罪的侦办中往往不会积极地伸出援手，甚至立案、批捕、起诉等环节中还需要由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督促，因此难免会导致效率低下。

3．追责程序混乱繁琐，公检法部门沟通不畅

在打击拒执罪的问题上，相关部门之间缺乏一个统一高效的沟通协调机制。一方面，公检法三方对打击拒执罪的认识尚不统一，公安机关和检察机关仍然有着不插手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内部事”的思想，因而无法展开有效的配合工作；另一方面，从立案到起诉的渠道不畅通，程序繁琐，使拒执罪案件无法得到及时处理。同时，在公安立案件后，对强制性措施的采取不及时，消极怠慢，导致案件容易滞留在法庭之外，这对追究拒执罪中被执行人的刑事责任造成非常不利的影响。

（三）思想上的局限

1．司法人员存在的认识偏差

从内部因素上看，比起普通的民事案件或者司法拘留程序，拒执罪不仅启动程序复杂，门槛高，还需要准备更详细的诉讼材料，并向上级层层汇报，有时付出更多的时间精力而见效慢成果少。在追究刑事责任和采取司法拘留都能达到催促被执行人履行责任的目的时，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更乐意适用宽缓的刑罚。这体现出我国部分司法人员对拒执罪的客体理解不到位，没有认识到拒执行为妨害了正常司法秩序，拒执罪背后保护的法益是司法的权威。从外部因素上看，有的是出于“不忍心”，一些司法人员认为拒执罪源于简单的纠纷，不需要介入刑事制裁。还有的则是出于“怕得罪人”，认为追究被执行人的刑事责任会激化矛盾，受到关系和人情的干扰。一些司法人员怕惹祸上身，因此选择息事宁人。这些认识偏差的存在，一方面降低了拒执罪的使用率，使很多“老赖”因逃避了法律的惩罚而更加猖狂。而另一方面也违背了拒执罪用以遏制逃避、抗拒执行的功能，不利于保障人民群众合法权益，淡化了拒执罪的惩教功能。

2．当今社会信用意识淡薄

很多民众还将赖账欠债视为简单的民事纠纷，认为不还钱不可能会触犯刑法，更不可能会被追究刑事责任。同时，我国对打击“老赖”的舆论宣传力度不够，而拒执罪中的被害者由于自身的限制往往也不能通过媒体引起社会的关注，没有合适的渠道伸张诉求。此外，拒执罪的普及还不够广泛，群众对拒执罪了解不够深入，没有在真正意义上为欠债行为加上法律的紧箍咒。

三、完善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的建议

（一）确定拒执行为的起算时间，完善拒执罪立案标准

上文提到了拒执行为的始终不同起算时间，笔者赞同的是第三种意见，也即是应该从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执行后送达执行通知书等执行法律文书日起算。首先，拒执罪的主题是被执行人，而只有在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执行立案而进入强制执行程序后，欠债人才具有执行主体的身份。只有把执行通知书送达被执行人后，被执行人才应向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提供其可供执行的财产，而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也可以开始对被执行人的财产状况进行审查，判断其是否符合拒执罪“有能力执行而拒不执行”、“情节严重”的两个条件。其次，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的判决、裁定职能确认被告人的给付义务，而不能将判决生效和开始强制执行划上等号。同时还要对相关的标准进行完善，增设拒不执行的标的物的数额规定，同时综合考虑标的物的性质，对申请人及被执行人生活状况的影响程度等因素，从实体方面着力解决拒执罪适用的障碍。

（二）拒执罪判处缓刑的情形进行限制

司法解释中规定的量刑的酌情从宽情节为减免刑罚提供了依据，但在必须适用拒执罪的场合，监禁刑罚不能缺位，要切实发挥拒执罪的惩戒教育功能。如果过度适用缓刑，会使“老赖”形成一种侥幸心理：只要在一审判决前履行义务，偿清债款，达成和解，甚至可以免于处罚。由此一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恶意拖欠，抗拒执行，进一步妨害正常的司法秩序，陷入恶性循环，使得社会为之付出高昂的代价。

（三）公检法机关强化沟通交流，完善联动机制

日博365娱乐场_365bet投注网站_365bet足球游戏要与公安机关、检察机关建立有效的联动机制，通过召开座谈会等方式开展交流工作，探讨拒执罪的侦查技巧和统一的立案标准。公检法三方相互配合，相互支持，防止发生相互推诿、扯皮的情况，共同履行司法职责，使拒执罪更好地发挥保护法益的效用。同时，公检法机关还应该加强证据的搜集能力，相关部门应组织专门的业务学习课程，并成立专门的研究小组，扩宽收集收集的渠道，为切实打击拒执罪提供有力的保障。

（四）司法人员要转变观念

首先，应开展专题学习活动，通过理论学习并结合真实案例强化司法人员对追究拒执罪的重视，厘清拒执罪适用中存在的问题，抓住案件的关键点，特别是要辨明拒执罪所保护的法益，重视拒执罪的功效和重要意义。还要督促司法人员克服图方便、嫌麻烦的心理，在拒执罪案件的过程中始终保持严谨的态度。其次，要对司法人员进行职业培训，树立职业信心，强化法律操守，使司法人员始终保持打击拒执罪的高压态势，摆脱外界因素对业务工作的影响。

（五）加大宣传力度，营造严打拒执行为氛围

当今社会“老赖”之所以猖狂，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缺乏对拒执行为后果严重性的认知，这样体现出了相关宣传的滞后。因此需要加强宣传力度，运用媒体舆论营造良好的氛围，提升拒执罪的震慑力和警示作用。为推进宣传工作，司法机关可以结合日常工作，在执行工作中将拒执罪的教育作为内容之一，或者通过主流媒体，向社会公众宣传典型案例，表示解决“执行难”问题和维护司法秩序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