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公孙修任鲁国宰相时,虽然其特别喜欢吃鱼,但对他人争先恐后进献的鱼却是一概不收。他的解释是,正是因为好鱼才不收鱼的,收了人家的鱼,就要替人家办事,就可能枉法,会失去宰相的官位,到时候想吃鱼都没钱买了!
人人皆有所好,官员也不例外。齐王好紫衣、楚王好细腰均是比较着名的案例。可是,官员的爱好并不仅仅是单纯的私事、私德。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种爱好极有可能影响到官员手中的权、身边的人乃至社会的风气,自然也关连着自身的品性、操守乃至前程。故而,官员对自己的爱好必须慎之又慎,并把控在合理的限度范围内。公孙修所言道理并不深奥,但真正践行和恪守却并不容易。他的慎好可分为度权、量弊、衡远三个层面。
度权。公孙修拒绝收鱼的理论,与西方民谣“少了一枚铁钉,掉了一只马掌;掉了一只马掌,瘸了一匹战马……败了一场战役,丢了一个国家”所蕴含的道理颇为相似。鱼的价值虽小,却是巴结权贵的“敲门砖”,是围猎权力的突破口。送鱼人与其说是孝敬宰相,不如说是拉拢宰相之权。《世说新语·德行》载:“为官长者当清、当慎、当廉。”对一个官员而言,清廉是最起码的准则。而一辈子保持清廉也并非易事,必须经受住各式各样的考验。一旦接受他人所赠之鱼,那就是“白袍点墨,终不可湔”,成为一生的污点。这也就危及到了为人做事的根本和底线,会在官员的道德操守和权力为公的本质属性上撕开一道裂口,会产生“少了一枚铁钉”之后的连环效应。
量弊。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人送鱼给宰相,从眼前或者长远的角度来看,无非就是想从公孙修处获得好处。而且,无论是行贿还是受贿,往往都是从小恩小惠开始。这一送一收之间,送礼的价值和次数会与收礼的胆量和胃口成正比。收礼之后,官员会陷入感情投资的陷阱,会“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从而沦为他人谋利的工具。最终,收鱼这“针眼大的窟窿”也能够“穿出斗大的风”。在此过程中,权力就会被滥用、被扭曲,会损毁政府和官员的公信,祸害公民的合法权益,败坏政风民风。而对官员而言,就会像温水中的青蛙般,慢慢地迷失人生的方向,在不知不觉中被“热水”烫死。这个动态的博弈过程最终只能在国家、社会及个人之间形成多输的格局。
衡远。朱元璋曾教导官员要当清官,他说,“做清官、靠俸禄过日子,就像守着一口井,井水虽不满,但可天天取之,天天用之,永不枯竭。”官员贪腐固然存在着侥幸逃脱的概率,也存在着不会立即案发的可能性,但面对恢恢法网,贪腐官员如同坐在火山之上,会背负巨大的心理包袱,终日戚戚,一时的满足感最终会被长期的压抑感乃至恐惧感所淹没。一旦东窗事发,就是“呼啦啦大厦将倾”,会受到法律的严惩,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还可能连累亲人。彼时,已然没有了回头路。公孙修的智慧正在于眼光长远,绝不任由自己的喜好无限制膨胀,绝不制造他人拉拢腐蚀自己的机会,就是要用在位时的清廉保障在世时的喜好。古人云: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为官者当学公孙修!